垂柳下的樹蔭

第一章 探索

小溪翻了個白眼。

她早已聽膩長老們的故事了，

尤其是關於虎星的恐嚇性描述和陰謀。

她實在很難想像森林裡曾經有這麼個大壞蛋。

「小溪，是妳睜開眼睛的時候了。」一隻腳掌溫柔的推了推小溪的身體，使得她從睡夢中甦醒。小溪在朦朧中發現她的母親，鴿翅，正溫柔的望著她。小紋和小飛正在母親旁邊睜大眼睛，毛髮早已被舔得整整齊齊。「我們可以出去玩嗎？」小飛興奮的問。

鴿翅轉頭看看正在呼呼大睡的煤心。「好吧，這樣你們才不會吵到煤心。看看你們能不能找到小冬青和小火。」

小溪無奈的嘆了口氣。小冬青和小火雖然只比他們大了一個月，卻是營地裡最麻煩的傢伙。有一次小火還偷偷把一根蕁麻刺放在小冬青的臥鋪裡，使她痛了一整晚。雖然煤心常常責罵他們，但他們總還是不聽勸告並引來麻煩。

「快走吧！」小紋吆喝，爬出育兒室。「我已經跟小火約好，要來玩狐狸入侵的遊戲。」

「等等！」鴿翅連忙用嘴叼住小溪的頸背處，把她拉回。「我還沒梳洗妳呢，」她說著，將舌頭劃過小溪的身體。

小溪眼看她的弟弟們跑走了，便掙扎脫離鴿翅的舔拭，快步跟在後面。舒服的新葉季陽光照射著營地，許多雷族貓兒都早已在空地裡活動。小溪的毛皮漸漸溫暖了起來，她的筋骨也變得有活力，像是蓄勢待發的戰鬥隊伍一般。她往弟弟們的方向看去，發現他們正走向一塊小窪地，而在那裡，小冬青和小火正等著他們。看到小火金色的毛皮，讓小溪想到不久前母親告訴她的故事。

「我們的前任族長叫做火星，」那是禿葉季的時候，小溪、小紋和小飛正依偎在鴿翅身旁，緊緊的靠在一起保暖。「他也是你們的親戚。很久以前，他是隻寵物貓，但藍星發現了他的狩獵和戰鬥技巧，便把他帶到雷族。之後他被命名為火掌，因為他有一身火紅色的毛皮。」

「他聽起來好像小火！」小飛叫道，往育兒室另一端的小火看去。「是不是因為這樣，所以他才被這樣取名的？」

「是的，寶貝，」鴿翅溫和的舔了下小飛的耳朵。「小火之所以叫做小火，就是為了要紀念火星。」

「小冬青呢？」小溪好奇的問。她的名字也有根源嗎？

「那是為了要紀念冬青葉，」鴿翅喵道。「她是獅焰的姐姐，在與黑暗森林的戰爭中身亡。」

「那我們呢？」小紋急忙問。小溪豎起耳朵，這是她最想聽的部分。

「喔，你們的名字當然也有意義，」鴿翅慈愛的喵道。「你的名字，」她用尾巴輕觸小紋，「是因為你們的父親叫做蜂紋。而你，」她又看向小飛，「是因為我希望你能飛，飛出一片自己的天空。」

「我呢？」小溪喵道。

「親愛的，妳當然也是，」鴿翅點頭。「妳叫做小溪，因為妳像清澈的溪流一樣純潔。」

小溪站在窪地旁，看著小紋和小火面對面站著，互相發出恐嚇的嘶聲。小火發出怒吼。「我是狐狸！」他吼道。「我要吃掉你！」

小紋蹲下，然後繃緊肌肉用力跳起，將腳掌打在小火臉上。雖然打擊使他的重心開始不穩，但小火卻很快的找回平衡點，轉身躲避小紋的另一個打擊，並撲上去用力把小紋壓在腳下。「嘿！你被我吃掉了！」

「不公平！」小紋哭喊。「你比我大啊！」

「我想試試看，」小冬青走下窪地，眼睛閃閃發亮。「我要試試看百合掌剛教會我的戰鬥技巧。」

「好吧。」小火讓出位置，隨即將目光瞟向小溪。「妳要玩嗎？」

「好呀！」在窪地旁等待的小溪，早已忍不住將爪子伸進伸出了。她走入窪地，面對另一端的小冬青。過了一片刻，小溪終於躍起，跳到小冬青背上，努力控制著自己不把爪子伸出，以免傷到她。然而小冬青有力氣的甩動自己的身體，將小溪硬是甩到地上，接著用力一揮，小溪就這樣被她的腳掌打飛了出去。突然，她的背似乎撞到了什麼。

「哎呀！」一隻黑色公貓邊嚼著獵物邊抬起頭來，瞪著小溪。小溪站起來，發現他的目光，便緊張的低下頭。

旁邊的一隻金棕色虎斑公貓發出愉快的呼嚕聲。「別這樣，蛛足。她只是一隻小貓。」

「管他小貓不小貓，」蛛足哼了一聲。「打擾我吃飯就是不禮貌。」

「你聽起來好像鼠毛，」另一隻玳瑁色母貓打趣道。「再過不久你就會和她一樣嘍。」

「唉，」蛛足的語氣突然從不悅轉為悲傷。「要是她還在就好了。」

「小冬青、小火！」一陣急促的喵聲突然從後方傳來，煤心正快速跑向牠們玩遊戲的窪地邊。「看看你們！」她責罵道。「你們的遊戲已經打擾到蕨毛、蛛足和栗尾了。你們現在馬上回育兒室─小冬青，不要抱怨！也許你們回去能吃幾塊松鼠肉，露珠掌才剛把它拿給我。」她走進育兒室，兩隻失望的小貓跟在後頭。

「她當母親後果然不一樣，」蕨毛評論道，面露興味的看著他的女兒。

小溪趁著蛛足低下頭咬獵物時，連忙跑回去和小紋、小飛會合。「我們還以為你被蛛足罵到臭頭了呢，」小紋揶揄。

小溪聳聳肩。「但我沒有，」她喵道。「現在我們要自己找樂子了。」

「是啊，」小飛無奈的喵道，眼睛卻在下一秒又亮了起來。「嘿！我們來個營地大探險吧！」

「不錯欸！」小紋開心的喵道。「我們可以去找長老說故事。」

小溪翻了個白眼。她早已聽膩長老們的故事了，尤其是關於虎星的恐嚇性描述和陰謀。她實在很難想像森林裡曾經有這麼個大壞蛋。「你們自己去吧，」她喵道。「我想到處看看。」

「好吧，」小飛喵道。「等會兒見─小心不要讓鴿翅發現妳在到處閒晃！」

小溪蹦蹦跳跳的跑走了，留下小紋和小飛獨自去找塵皮和沙暴。她到處走呀走，不知道要往哪裡比較好，接著擺頭看看四周，發現自己實在難以決定目的地。

栗尾從她的獵物中抬起眼睛，接著站起身來。「我想這隻小貓應該需要點導覽，」她喵道，往小溪走去。「你要我帶妳到處走走嗎？」她問，和藹的看著小溪。

「嗯…好吧，」小溪猶豫的喵道。她原本想要自己探索的，但看來現在這不是個好主意。整個寒冷的禿葉季她都一直待在育兒室裡，因此她對營地並不熟悉。而且鴿翅曾告訴她空地邊緣有一大片陡峭的懸崖，掉下去脖子就會應聲斷裂。想到有可能就這麼死去，小溪打了個冷顫。

「來，」栗尾用尾巴指示小溪，她便跟著她走到營地的另一頭。一個用荊棘築成的窩巢樹立在他們面前，裡頭有許多戰士在安穩的沉睡著。「這是戰士窩，」栗尾喵道。「戰士們都在這裡休息和過夜。至於這裡是見習生窩，」她朝一棵矮樹墩的底部點點頭，那裡排列著許多空蕩蕩的青苔，但也有片青苔上睡著幾位見習生。「他們睡在那裡，等妳成為見習生後妳也得搬進去。」

我還要當小貓多久？小溪疑惑著。她記得鴿翅告訴過她她是在禿葉季中間出生的，所以現在她應該已經約兩個月大了。還要四個月要熬？小溪早已按捺不住。她想要快點進到森林裡，隨著風奔馳，將牙齒潛入獵物的喉嚨。想到這裡，她不由得羨慕常常在外頭訓練的見習生們。

「這裡則是高臺，」栗尾看向空地邊緣的巨大岩石，上頭有用樹枝搭成的支架，並且被青苔和樹葉覆蓋著，看起來十分堅固。「棘星都在上面進行重大的儀式。而在他之前是火星，」她看向小溪。「妳知道火星吧？」

「我知道。」小溪不高興的貼平耳朵，她最討厭有貓兒把她當作鼠腦袋。「我想自己到處看看，可以嗎？」她很快的做下決定。

「好吧，」栗尾遲疑了一會兒，接著同意的點頭。「但是遠離懸崖邊─我想如果妳受傷了，鴿翅會很難過和掛心的。」

「知道了，」小溪向栗尾低頭表示她的感激，便開始到處走走停停，試圖自己尋找方向感。她躡手躡腳走過了育兒室，小心翼翼不被裡頭的鴿翅和煤心發現。然後又繞過見習生窩，往裡頭瞧了瞧。昨晚去大集會的百合掌和種子掌還在裡頭舒服的打呼，似乎完全沒有查覺已經天亮了。「兩個幸運的傢伙，」小溪嫉妒的咕噥道。

突然一陣香味飄入小溪的鼻腔。她皺了皺鼻頭，想找出味道的來源。突然小溪的鼻子好像找到了目標，於是身體便不知不覺的跟隨著香味來到一個巨大窩巢的入口。這是哪裡？她懷疑的問自己。為什麼我沒有來過？她往左右看了看，確認裡頭沒有貓兒後，才慢慢的走進去。

裡頭是一塊寬敞的沙質空地，後方有一座小池子，金黃的耀眼陽光從上方的屋頂透進來，使得它看起來像是裝滿了黃金的池塘。沙地上擺放著許許多多的植物，不知被誰排列得如此井然有序。它們每一種都有獨特的香味，小溪走過去聞了聞，努力的尋找香味的來源。

小溪找到了，一片樹葉上沾著的黏稠黃色液體正發出一陣迷人的香味。她開心的吸進更多濃郁的香氣，覺得自己墜入了無法自拔的境界。小溪再聞聞旁邊的另一堆葉子，這次卻聞到了一陣噁心的味道。她連忙跳起來閃開，反射性的轉過身迴避這股惡臭。她的眼睛瞄到了一種看起來十分可口的紫色莓果，但在她正要前往時卻發現一隻灰色虎斑腳掌站在她面前。小溪往上看，發現一張面目猙獰的臉龐緊盯著她，並且散發著生氣的氣味。她緊張的吞了吞口水。

「妳在這裡做什麼？」一道冷淡的嗓音喵道。